观展|你在哪里:时间开始了
五月。某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去往乌镇。为了一场当代艺术展。
是的。“时间开始了”。展览的名称吸引着我。同时,似乎还让我有着某种莫名的紧迫感。一边是从前慢的节奏。小桥。流水。乌篷船。一边是滴答滴答的恼人的时间的催促。假日。喧闹。一些人奔向这里。另一些人奔向另一个地方。在阔大的时间的背景下,我们做着各自喜欢或不喜欢的事。我们活着。
在车上,我的邻坐是一个在城市谋生的异乡客。一个九零后的男生。早早就辍学的他颇有语言天赋,还跟我说起了梵高。一系列的闲聊都是在时间的引导下展开。某年某月离开家乡,某年某月开始人生中第一份工作…….然后是城市工作生存这样的话题。说到房价,他一脸的迷茫。
对自己好、爱父母、爱他人……
“如果买房还贷一定留好足够生活的钱,如果谈朋友一定对女朋友好......”我有点在内心嘲讽自己,居然做起了陌生年轻人的“导师”。他在西栅景区下车。很认真地说再见,说人生中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些。他走在他的时间中。
时间永不停歇61C
时间从北栅丝厂的一只圆形时钟开始。时钟上的多根指针无序地变化着,构成各种图形,在每一分钟即将结束的时候,阿拉伯数字会显示当下的时间。在此,艺术家将时钟从单纯的功能性中解放出来。向我们传递着一种关于时间的抽象概念。时间是流动着的。时间在某个瞬间似乎让你感觉它的停顿静谧无限的悠长。但时间的本质却是一匹无情地变化着的永不回头的野马。在这件来自艺术组合Humans的《时间永不停歇61C》作品中,让我们在一件代表时间的事物中领悟关于时间传递给我们的哲学意义。
隐藏
而米娜.亨利克森的《隐藏》则是用一颗敏锐的心发现隐藏在悠长时光中的那个似乎人人皆知又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这个集绘画、照片及一系列严密的文字论证为一体的作品起源于一个很日常的家族故事。米娜.亨利克森从奶奶那里继承了E.亚纳图伊宁绘于1949年的一幅风景画。某一天当她把画小心翼翼地从墙上取下来时,意外发现画布背面留下的一个神秘符号。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这个神秘符号就是与纳粹有关的万字符。而纳粹不仅仅只是与日耳曼、德国、希特勒有关,这个万字符在芬兰居然有长达八千年的历史。万字符作为雅利安、日耳曼家族的纹章是象征性的而非装饰性的,它被视为种族高贵的象征。在漫长的对雅利安文化的崇拜中,隐含着对犹太民族的某种歧视。为此作者向芬兰30余位历史学家提出了关于万字符与雅利安文化的若干问题,旨在对隐藏在万字符里的法西斯主义进行案例研究。
得出的结论是:承认在芬兰,种族歧视是“我们的历史”的一部分就意味着我们无法再无视它,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将不得不面对它。
这位出生于七十年代中后期的芬兰女艺术家,应该还是个母亲吧。也许还是有几个孩子的母亲。日常一定繁忙琐碎。做着她的艺术。她可以选择更纯粹更诗意的艺术啊,这么像做历史学博士论文般做着严密的论证和研究。是怎样的动力给了她这般的执意,我想是对人的尊重吧。人是宇宙的精灵,生而平等,我们共同拥有天空,阳光,自然所赋予我们的一切。对,我们理该去掉一些人为的栅栏、疆界、区分,在我们共同的时间让人人活出自己的生动和尊严。
零时间
来自荷兰的艺术组合光之子的作品《零时间》则是用大量悬挂的反光管置于薄雾缭绕的空间之中。乍一看,是一个暗的空间,需要观者探索。我也体验了一把用自己的光亮来驱动装置。打开手机手电筒,眼前顿时光明如昼,在纵横交叉的光之路穿梭,一切无限可能。装置诠释了何谓无尽空间和无限路径。而此刻,时间则是柔软的,它仿佛融在这时空中。
临界之气·重黑
在某个转角,被大卷伸嗣的一个名为《临界之气·重黑》的吸引。似乎毫无理由地被吸引,仅仅是因为它黑吗。这个装置作品除了黑似乎没有别的东西了。它的组成材料是尼龙线,木板,灯。我在现场似乎触摸到极为轻薄的质地。我感到这个黑色的作品在空间中的孤独与灵动。那若隐若现的光似乎只是为了照见这个黑。但黑色是有体积有边界有质地的,它应该还有影子。黑的影子与黑的场域相遇,它们存在,它们诉说。片刻停留的时间在倾听。
大卷伸嗣似乎在用这个奇异的作品向我诉说他对孤独和黑暗的理解。他用可感知的形和色诠释了像丰盈的黑暗一般美好又绝望的孤独。就像常常被我们忽视的黑暗的质和量一般,孤独也是如此,它不是扁平的,它是丰富和可感知的。
震荡的钟摆
好的。时间一直存在于我们的周身。我来到这里。这个有510个直流电机、棉球和纸盒构成的装置,它的简洁而直达内心的摆动让你的生命律动与世界共振。瑞士艺术家Zimoun的《振荡的钟摆》以建筑构想建造声音平台,他在装置中纳入了工业元素,通过对简单的功能性材料的夸张陈列,传达出现代主义秩序模式与生命混沌力量之间的张力。富有情感深度的自然吟唱在他的极简主义建构中润物细无声地回响。
另一水面
获普利兹克奖的日本建筑师妹岛和世在乌镇的望津里摆放了她的装置作品《另一水面》。60张镜面不锈钢圆凳被钉在乌镇的灰砖地上。仔细看,这些凳子一共有4圈,围成一个圆形,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作品呈现了水波的概念。
另一水面,那是移动的时间。水性柔软,像极了时间。只要你愿意甚至所有的陆地都可以是水面。在水面上生。在水面上活。像岛妹和世那样,把一颗心安放在那里。看时间就此流走。由它去吧。我似乎看见略微苍老的岛妹和世坐在荷叶状的水面,坐在另一时间。
一首写给乌镇和艺术展的诗也给你:
旧木头跳着舞/走进小院 /时间开始了 /谁还认识谁呢 /一场当代艺术展/被普罗大众追逐着/单瓣月季从粮仓的陈墙探出头来/触摸北栅丝厂的夜/柠檬计划显得厚重而神秘 /这是最繁杂的节点/滴答滴答/时间的心跳加快了 /橘猫穿越百叶窗/奔赴/灯火阑珊处/一场众人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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